【双道长·春嬉】名
2022年双道长新春活动
2月1日 24:00
胡编乱造产物✓
又名《爱他就和他聊自己的师尊》✓
【晓星尘】
晓星尘下山的时候，没有人为他送行，包括他的师尊。
晓星尘，师承道门，乃抱山散人之徒。
抱山散人，隐居仙山，山不知何山。
倒不是故作神秘讳莫如深，至少晓星尘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山为何山。
想到这个他心头涌起一阵难以止息的酸涩怅惘，便是拜离师门立下此生绝不回山的誓言时，也没有现今这么难过。
仙门百家都是人精，没人会冒昧地在他面前提起这茬。
而他面上却又是与心情截然相反的和煦，妥帖温润地笑着去哄眼前这个鲁莽扰他心绪之人。
“抱歉，教子琛失望了。”
“你不开心。”出乎意料地，他听见宋岚接下来这样说道。
晓星尘不擅长说谎，对此只能缄默不言，不置可否。
但他低敛的眼睫，凝固的笑容，无一不在昭彰着同一个答案。
“是我唐突了。”大约是觉得轻飘飘的字句言语不够郑重，黑衣道长后退一步，向来骄矜自傲的风骨丝毫不介意为眼前这位知交君子倾覆弯折。
晓星尘先一步看穿他的意图，急急托住他抱拳的双手手腕，而后才恍然意识到对方不喜与人触碰，却也不敢松手，生怕对方执意将礼行完。
他道:“子琛这般与我多礼，我才真的要恼。”
宋岚依旧维持抱拳的动作，认真看着晓星尘的眼睛，肃然道:“宋岚当真没有半分想要窥探星尘师门奥秘之意。”
晓星尘轻笑一声，一扫心头阴霾，莞尔道:“子琛这话说得，倒不像我认识的那位好友了。”
再次出乎他意料的，他又听宋岚道:“敢问星尘如何看待姚氏宗主说的话？”
晓星尘反应片刻才忆起宋岚提到的这件事。先前确实有位姚姓宗主有意招揽他，而他当然婉拒了对方，言明自己与好友宋子琛道长共同的未竟之志。
结果这位姚宗主不是个好相与的，私下不加避讳地挑拨道，那宋道长虽也天赋卓绝，但他毕竟还有师门牵连，对于他的承诺，晓道长恐怕还需再三思量。
再者，观其脾气秉性，傲气凌人，怎能甘心与人平分秋色，更甚于风采被人强压一头？
饶是晓星尘性情再温和，但事关宋岚，他也不免生了薄怒:“多谢姚宗主好言相劝，但宋道长既是在下的朋友，在下自是比旁人更加了解他的。”
“啊，原来子琛听到了我与他交谈的内容呀。”
听墙角并非君子所为，宋岚似是有些心虚地缩回手，晓星尘空出的手复又抬起拍拍他的肩，安慰道:“那子琛自然应该也听到我后面说的话了吧。”
宋岚半晌没有答话，过了好久，嗫嚅道:“星尘会否不喜我这般脾气秉性？”
晓星尘反问道:“那子琛又如何看我？”
宋岚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而道:“至少星尘不必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她也同我说过类似的话。”
“谁？”
见宋岚面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尽数变为了然，晓星尘心知他大概猜到了答案。
“我的师尊，抱山散人。”心里默默对这位身处远方的尊长致歉道:师尊，请允许星尘私心仍一直将你视为我的至亲师长。
“子琛你知道吗，其实他们描述的师尊和我认识的师尊并不一样。”
宋岚轻轻点了点头，道:“合理。”
晓星尘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俏皮地问他道:“可以问一下子琛心目中的抱山散人是什么样的吗？”
宋岚想了想，谨慎道:“抱山散人是一位道法修为高深莫测，当世无人能及的前辈高人。”
晓星尘笑着扯了扯宋岚的衣袖，示意他坐下说话，先后给他和自己倒了杯茶水，道:“闲话家常罢了，子琛不必拘谨。”
宋岚坐定后又道:“我想她应该是一位性情坚韧，外柔内刚之人。”
晓星尘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脸上莫名有些发燥，轻咳一声，抿了一口茶，道:“子琛究竟是在评论我的师尊还是在说我？”
“星尘乃抱山前辈亲自教授养育，自是得其传承。”
“道理确实如此。不过我想，子琛也未必与你师尊全然相似吧。”
晓星尘道:“师尊与现今几大家族第一任家主所属同一时代，那时候门派式微，家族崛起，而师尊最后却选择了第三条路。”
——隐居避世。
“我现在做的事情，岂非与师尊的志向相悖。”
宋岚道:“当年温氏先祖必然没有料想到现如今岐山温氏的结局。”
晓星尘道:“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命运和使命。”
他又道:“山间无日月，与山下的世界不可同日而语。”
他黯然道:“师尊应该不喜欢我这样的弟子吧。”
宋岚没办法代替抱山散人回答这个问题，又实在不忍心看晓星尘难过，只道:“星尘很好。”
“子琛多虑了，师尊究竟对我如何，星尘心中自是知晓。”又像是担心话说得有些重，他解释道:“准确讲师尊也不是不喜欢我，而是不喜欢我这种对人和人世有期待有向往的想法。”
于是宋岚心中勾勒出一个冷情冷性的抱山散人的模样，他倒是不在意想象与现实的反差，他更在意的是:“那她，那星尘的师尊对星尘好吗？”
晓星尘想，站在师尊角度，她自是倾心尽力毫无保留地教授她的弟子们。他何其有幸，得在凡尘中仅剩下传说的仙人眷顾，虽然横亘在他们之间几百年的岁月鸿沟永远无法跨越，但她与他师徒一场，总归是再决绝的誓言亦割舍不了的一段尘缘。
师尊不爱人世，而在传说之外最接近人性的部分，岂非全都给了她养大的孩子们。
而他从始至终不知山为何山，又有何妨？
“师尊对星尘很好。”
【宋岚·子琛】
宋岚出观历练的时候，只有他的师尊为他送行。
“其实他们也想跟过来的，但是怕你不喜欢，我干脆给他们布置了功课，这样两边都怪不得，省去不少麻烦。”
“那他们该怨师尊了。”
“不要紧，怎么说我都是那群小崽子的师尊，他们还敢以下犯上不成。”
“……”
“阿岚啊……”
“师尊？”
“……”
“师尊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白雪观很小，江湖很大。为师的意思是，这三年间若是阿岚有其他志向，不用顾虑我，也不用顾虑白雪观。”
“师尊多虑了。”
“或许吧，但无论如何，白雪观都是你的家。”
宋岚不否认最初想要与晓星尘结伴同行的绝大部分原因是出于对这个人以及他所出师门的好奇。
正常来讲与人搭伙夜猎不是他会做的事情，就像他在白雪观的时候往往也都是一个人独自修炼。他天赋高，本就比其他同门修炼得快，再加上他镇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模样，整个白雪观也只有他的师尊能与他多说上几句话。
有一次他正在练新学的一套剑法，期间观主过来找他，他也没有停下，而是更加认真严谨地把剩下的剑招走完。
他自觉此番练习就算还没有到达炉火纯青的境界，至少直接对敌杀走尸应当没有问题。可是预想的夸赞并未如期而至，师尊反而眉头深凝满面肃然。
“师尊，可是弟子的招式有哪里疏漏不足？”
“并非。阿岚比为师当年强很多，实在惭愧。”
宋岚更加惶恐了。
“听你师兄说你又错过晚膳时辰了？”
宋岚抬首观望不知不觉间布满夜空的星子，像是直至此时此刻方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回师尊，弟子方才所练那套剑法中有几招使起来颇感晦涩，遂反复琢磨练习，忘记晚膳时间，还请师尊责罚。”
白雪观主轻叹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你可知他们有些人甚至连招式都没有记全。”
宋岚执拗道:“还不够。”
观主道:“够了，足够了。”
少年还没有学会完美隐藏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至亲面前。师尊看着他面上显而易见的不认同却又碍于师徒身份不便发作的神情，转而笑道:“明年这个时候你便出去历练吧。”
宋岚总觉得晓星尘身上有种天真的赤诚。譬如那位姚宗主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某种意义上确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但晓星尘相信他，毫无缘由不讲道理地相信他。
宋岚很傲，尤其是见识过金江蓝聂当世四大家族的门生剑法后，更是产生“不过云云”的张狂之见。
宋岚的傲也仅仅只是傲，甚至带着点绝地反击的意味。而这其中又全然关乎少年敏感好胜的自尊心，关乎门派与世家之间隐晦而又刻板的偏见。
不得不说，这种想法当真是与晓星尘如出一辙的天真。
在遇到晓星尘之前，宋岚对师尊临别前的嘱托一直都是不以为然的态度。
他并非师出名门，行事又极为低调，便是如此也不免有慧眼识珠的仙首意图招揽他。他既已熄灭未出观时蓬勃莫名的斗志，不再执着与假想构建的竞争者较劲，道心则愈发通透纯粹。
可是接下去面对的问题又是另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之感。而他又清楚地知道，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绝不是归顺某一个家族为其效力为其所用。否则岂非南辕北辙，矫枉过正。
宋岚不是一个草率鲁莽的人。
正好这个时候晓星尘出现了。他恰似吹散他心头迷雾的一缕清风，让他能够看见明晰美好的未来。
晓星尘道:“我现在倒是有些害怕子琛的师尊。”
宋岚淡淡道:“星尘说笑了。”
晓星尘道:“是子琛太过严肃。”
宋岚捏着茶杯的手不禁凝滞了一下。
两人一时无言，很快又不约而同地打破静默。
“子琛。”
“星尘。”
晓星尘“噗”地笑出声，道:“子琛先说。”
宋岚只道:“没什么要紧，还是星尘说吧。”
晓星尘道:“很奇怪，我这一路行来，唯有见到子琛才会产生那样的感觉。”他轻咬下唇，似是在思索适宜的措辞表达:“就好像，前路有了方向指引。”
宋岚心内微怔，不动声色道:“星尘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否则也不会下山。”
晓星尘道:“一个人又如何建立门派？”
宋岚道:“两个人或许更是困难重重。”
宋岚自己也想不通平日里寡言少语不擅打机锋的少年道长为何此时偏要与好友呛声抬杠。
但他内心深处似乎也隐隐能够意识到，他不过是在通过不断的反诘来最终确定某些东西。
“子琛可是想要毁约？”聪慧如晓星尘根本不会落入他的套。
语气中竟也是全然信赖的骄纵。
宋岚再次不适时觉得这个人还真是天真可爱。
又听他自顾道:“说这些太远，我现在倒是很想见一见子琛的师尊。”
宋岚道:“星尘方才还说，害怕我的师尊？”
晓星尘道:“也许见到了，就不怕了呢。”
【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
晓星尘第一次见到宋岚，就觉得这个人清冷疏离一如他的师尊。
他有时甚至会作出大胆的猜想，在他师尊年轻的时候，会不会也如宋岚这般心性意气，傲然于天地众生间。
又或者他在最初接触山下这个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的世界时，还带着原本熟悉的探究目光。那宋岚，便是他初次经历这人世间最大的安全感的来源。
“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
晓星尘扶额:“子琛，你该在我前面的。”
宋岚:“星尘在意这个？”
晓星尘:“我是怕子琛……”
他又道:“抱歉，子琛，是我狭隘了。”
宋岚低低笑了一声，然后在晓星尘惊诧惊艳的目光中，正如他一直想要做的，手指曲成圈，在晓星尘额头轻轻敲了一下:“笨蛋星尘！”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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